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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得罪中央
上期评论区有朋友说,张苇村的资历很高、中执委等等。感谢评论指点。
张苇村确实很早就出道了,在投蒋之前就当选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,属于位置很高的早期要人。不过从蒋家王朝的权力构成来看,名头与实际权力有时并不完全重合,张苇村以鲁省(山东剡城人)地方代表被孙中山看重——其实只不过是革命初起之时恰好碰见这么个投机客,当选为第一届候补中执委。那时是1924年,国民党各派势力尚未达成统一,他这个候补中执委身份并无多大力量。
及至蒋介石拿下军政党最高权力,中执委究竟还有多大实际权力,就不好说了。党务方面的实际权力基本被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陈立夫把持,而国民政府的力量分配又严重倾斜于政府和军队,二陈虽云一个派系,与政界军界大佬相比无疑弱势一些。是以军统局以军队系统一个领域,竟能与陈果夫的中统抗衡。张苇村这个候补中执委,也就是名声好听罢了。
韩复榘大概就是揣准了这个形势,才敢对张苇村下手。
据王慰农回忆,1935年春节的第二天晚上,省府的公职人员集体到进德会欣赏各种戏剧、杂耍,张苇村因时间已很晚便独自回家。路上忽见一装束时髦的女郎,张苇村不觉为之吸引,尾随而行。走到柏墙甬路的古玩店附近,张苇村正欲上前攀话,突然有两个身穿灰布衫的人抢出,拔枪先击伤张苇村的卫兵,复开枪击毙张苇村。此事载于全国政协文史资料选辑第18辑,王慰农的回忆文章《统治下的济南见闻》。
另有王一民回忆《关于韩复榘统治山东和被捕杀的见闻》,直接说张苇村之死系韩复榘秘密派人所为。
韩复榘一箭双雕,派兵把省党部包围,逮捕全体工作人员,最后独独将中统特务谌峻岑抓起来审问,其他人全放了。
据何思源回忆,韩复榘认定谌峻岑是暗杀张苇村的凶手,前后审了八个月有余,谌峻岑就是不承认。其间二陈屡次向韩复榘要人,韩就是不给。后来韩复榘突然对何思源说:“谌峻岑在狱中上吊自杀了。”何思源很惊讶,这人怎么会自杀呢。韩复榘说就是,现在就怕二陈怀疑。何思源不免有些书呆子气,说那请美国医生过来验尸,只要洋人医生鉴定是自杀,谅他们也没话说。韩复榘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茬。
真要验尸,肯定能验出来。据谌峻岑之兄谌小岑回忆,料理后事的时候,在谌峻岑脖子上发现了明显的勒痕。
杀了张、谌二人,彻底把党务系统得罪了,二陈在山东难以插下任何心腹,无奈只能请何思源出马,作为中央和山东都能接受的人。
国民党各路军阀,与中央对着干的固然所在多有,但像韩复榘这样公然挑战底线,采取下作手段斩断与中央党的系统一切关联的,着实绝无仅有。
关于财税也是凤凰配资。
国民党统治地方无非两个手段,一是武力控制,一是财税控制。
韩复榘对这两个手段都防范的很紧。刘珍年的部队在烟台一带控制了一些地盘,并听蒋介石指使不断向韩复榘地盘进犯,韩复榘率兵攻伐,两家打到僵持,蒋介石也无办法。
财税方面,韩复榘起初还表面上客气一下,向中央请领军饷。但蒋介石的财政部长孔祥熙一直不肯给,韩多方索要无果,便索性截留山东全部税收,以作己用。甚至还把海关管了起来,造成了山东在财政上的独立。孔祥熙无奈亲自跑到山东与韩商量,勉强答应中央和山东按比例分成,韩复榘拿大头。
但在这个不讲理的军阀面前,什么约定都不好使。于是想以毒攻毒,打算用军阀惯用的办法,从内部瓦解韩复榘。韩复榘手下大将孙桐萱的弟弟孙桐岗,当国内宣传航空救国之际,他在意大利乘坐一架木制飞机,自己驾驶飞回中国,一时在国内轰传。孔祥熙便叫人做媒,把次女孔令伟嫁给孙桐岗。孙桐萱对此事颇为中意,就在好事将成之际,孔二小姐却突然发难,向上海各界财政要人散发喜帖,说某某人(即保媒之人)之女与孙桐岗结婚,弄的孔孙两家都非常难堪。正好孙桐萱之弟也已经有了心上人,也没什么心思和孔家攀拉关系,这桩事就此罢休。
韩复榘的山东省府,主要权力层就是各厅厅长,韩复榘一边重用他的老西北军部下,一边任用他当河南省主席时带过来的人。同时又注意维持与山东本地人的关系,起用山东人何思源为教育厅长。而对南京方面安插过来的人,一律不予重用。
这样一来,军政党财核心权力都与南京政府切割,蒋介石拉拢韩复榘的初衷完全没有达成,这个军阀就没有继续让他发展的必要,甚至有扔他下船的必要了。
五、不能洗的罪过
韩复榘真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与亲日。
何梅协定之后,日本企图逐步推进华北五省自治,山东脱离中华民国就是日本的图谋之一。五省是指察哈尔、绥远、山西、河北、山东。
与宋哲元在河北的苦苦支撑不同的是,山东所受日军直接压力还不大,日军并未向山东派兵控制。但韩复榘却打起了歪主意,企图在日本人和蒋介石之间玩平衡,一边给日本挤眉弄眼曲意迎合,一边向蒋强调山东的重要性,索要更多的自主性。
何思源有一次与韩复榘谈话,询问他的真实用意。韩复榘说了一番自以为很有担当的话,说和日本人妥协由他自己来做,下面的人不要趟混水,不能真的把山东的利益让给日本人。
韩复榘与日本人往来,只让一个完全不参与政治的翻译官(济南东鲁中学的一位校长朱经古,曾在日本留过学)参加,省府实权厅长和手下将领从不与闻。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,把与日本人的妥协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,局限于个人而不是政府行为。
但他一个大老粗,没什么成熟政治经验和外交经验的武人,又怎么能驾驭的多好呢?以张作霖的水平,当年就用的这样表面妥协实际硬顶的策略,日本人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,早晚矛盾公开而采取武力。
韩复榘自以为很聪明,事情做的很隐秘,但天下事但凡做了,纵使百般掩盖,总有逐渐显形的一天。一件事两件事或许不能明确定义你是亲日还是仇日,事情做多了,就完全看得清楚。
韩复榘在山东做的事,基本上把《何梅协定》中日方要求的事做了。
比如驱逐国民党的党部,取缔反日宣传,解散反日组织,截留地方税收,控制海关,自行印发山东省货币等等,都是所谓“自治”的路数。
更要命的是驱逐中央军在山东的势力。中央军本来就没有建制部队在山东驻扎,刘珍年被控制在一隅之地,韩复榘更不用担心中央军。韩复榘多次在不同场合说,山东不欢迎中央军来。
日本驻济南的武官花谷,与韩复榘私人关系很好,花谷因山东方面做事亲和日本,被日方晋升为大佐,又调任天津驻屯军参谋。
韩复榘这时所做的事情,普通人还意识不到对山东的危害,还能勉强洗洗地。但一些潜在的坏处都多多少少地显露出来了,尤其是山东军政界掌握实权的人物,普遍意志比较低迷,不想和日本人对抗。省府秘书长张绍堂几年来发了大财,越有钱越怕死,越是日本人喜欢的事情做的越多,成了名符其实的亲日派。建设厅长张鸿烈极其怕死,害怕中日全面开战,一心想找机会往后跑。财政厅长王向荣早就想跑,但因为韩复榘比较依赖他,走不脱。
韩复榘的参谋长刘书香见韩复榘对日本人模棱两可,也是唯唯诺诺,对日斗争不坚决。试问,这样一群人,怎么能坚决抗日呢。
到了全面抗战爆发后,韩复榘所做的事就是百死莫赎洗无可洗了,远比放弃泰安等地严重的多。
济阳失利后,韩复榘其实主力仍在,但就是不想打,一路后退。李宗仁以司令长官的身份,命令他往鲁中撤退,在山区坚持抗战。但韩复榘坚决不同意,对手下人吐槽说:“济南不能守,即向津浦路以东山区里退。南京不守,日本人已经打到蚌埠,你看这样不是置我们于死地,叫我们‘吃包子’么?。”
何思源反问他:“这是全民族抗战的大事,四川广西的部队都上来了,何况我们山东?”韩复榘却说:“我们是要打,但要最后打。只要手中这几万人在,又有票子(指其随身带着的民生银行),到哪里何愁不能吃饭呢?”
军队撤退时,韩复榘更把家属和财产都运到豫西大后方,军需物资往南阳送。李宗仁派人截留,也没截住。蒋介石亲自电令,他仍不管。就这样彻底触怒了蒋李白,韩复榘哪里还有活路。
韩复榘被杀多年后,韩家后人出书记述这位传奇军阀的一生,对已成为全国政协委员的何思源所写回忆材料也承认,他写的很有历史真实,是研究韩复榘主政山东的重要材料。
本文完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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